在五一劳动节来临之际，我们不禁思考：技术进步如何为劳动者插上翅膀？从蒸汽机到电力，从互联网到人工智能，每一次技术革命都在重塑劳动的方式与价值。如今，AI大模型正以“第二脑”的姿态，悄然融入人类的学习、工作与生活。

2022年11月30日ChatGPT的横空出世，标志着人工智能已进入大模型时代。如果说2017年谷歌提出的Transformer模型（一种基于注意力机制的深度学习模型）实现了大模型在技术层面“0”的突破，那么ChatGPT则是实现大模型在产品层面“1”的突破。

对于面向消费者的互联网产品，从“0”到“1”只是证明了从技术到产品的可行性。但从“1”往后， 还需要证明从产品至平民化应用的可行性（即实现“10”的突破）。尽管ChatGPT上线之初就成为历史上增长最快的面向消费者的应用，但因其闭源、高成本、区域性限制等原因，还无法进入寻常百姓家，但这款由人工智能公司OpenAI推出的生成式AI模型在AIGC（人工智能技术生成内容）赛道上掀起了一阵旋风。为此，各互联网大厂、初创企业、行业头部巨擘、科研机构等，在资本的簇拥下扎堆下场， “百模大战”由此拉开序幕。

在此期间， ChatGPT是各类模型复现的标杆，“大力出神奇”（即“大数据”“大参数”“大算力”）成为大模型开发及性能提升的默认路径——通过汇聚更多海量的训练数据，设计更大规模的模型参数，构建更多GPU卡的算力集群，就成了“百模大战”逐鹿的基本战术。然而，在一个接一个通过聚“大力”不断刷新各大榜单的热浪声中，平民化应用并未有实质性的进展。

直到2024年12月26日DeepSeek V3的发布，大模型产品的平民化应用才实现突破性进展。DeepSeek V3通过系列工程技术创新，不仅在各项性能榜单上刷新纪录，而且模型的训练成本极低，算力资源利用效率极高，颠覆了“百模大战”对“大力出神奇”的膜拜，并且开源，收费低。DeepSeek V3的发布成为大模型发展史上一起新的里程碑事件。接踵而来的2025年1月20日，以强化学习技术显著提升了推理能力的DeepSeek R1再次惊艳世人。紧随其后的是各政企、各行业、各产业，包括个人用户等等，都开始争相“接入”DeepSeek。由此，AI大模型已进入了“平民时代”，即实现了从“1”到“10”的突破。参见附图一。

附图一 AI大模型的突破进展

大模型可以根据人们的“提示”，通过意图揣摩和深度推理，生成相应的答案，即生成各类形式的文字、图表、图像、音频和视频。还可通过“智能体”进行环境感知、自主规划和调用各种工具以协助人们完成各种任务。以大模型为核心的“具身智能”（主要由“智能体”和“本体”构成，如机器人）将承包更多的人类行为和动作。随着大模型技术的迭代升级及其产品应用进入平民时代，大模型将成为人们的学习、生活和工作的“第二脑”，人机共存的时代已然而至。参见附图二。

附图二 大模型将成为人类的“第二脑”

在不断依赖“第二脑”的过程中，人类该如何处理“人脑”与“第二脑”的关系？是否可全面依赖“第二脑”，还是应该有选择性地运用“第二脑”？人脑智能会不会渐渐退化？人机共存会不会最终失衡？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此处，将借用铁匠铺打铁过程中师傅与徒弟之间的协作关系作类比，以此说明人脑与“第二脑”应具有的协作关系。

一般地，铁匠铺打铁会有两个人，一个师傅和一个徒弟。打铁过程中，师傅左手握铁钳翻动铁料，右手握小锤用特定的击打方式暗号指挥徒弟，徒弟只负责使用大铁锤进行锻打，打在哪个位置，使用多大力度，师傅用小锤以特定的击打方式暗号指挥徒弟。也就是说，将铁器是打制成圆铁棒，还是细长铁棍，是打成方的还是圆的？扁的还是尖的？这些规划、工艺、技术、质量等等由师傅控制，徒弟只是负责按指令执行。参见附图三

附图三 铁匠铺打铁示意图

类比人类与大模型，人类（作为“师傅”）给大模型（作为“徒弟”）发出指令——“提示”，大模型负责理解“提示”，并进行深度思考和推理（如同徒弟根据小锤的击打方式信号调整大锤锻打的位置和力度）。如同铁匠铺师傅的经验水平和思想创意决定了徒弟的行为动作和行为质量一样，人类的“提示”决定了大模型的生成结果和生成质量。这一过程中，大模型作为“第二脑”永远是从属于人类“大脑”，就如同徒弟永远听从师傅指令一样。如同师傅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徒弟一样，人脑也不可能把一切都托付于“第二脑”。否则，如同锻造的用具不达标一样，大模型给出的答案也一定不尽人意。为此，在人机共存时代，人类应当掌握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自主意识、思想和对事物本质意义的理解（即常识），只是把可以外包的推理和动作交给“第二脑”来完成，以此形成和谐有机的人机主从关系。参见附图四。

附图四 人脑与“第二脑”的主从协作关系示意

那么，人类又如何构建自己的自主意识和掌握事物的本质意义呢？不断拓展认知边界，不断丰富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深度理解和掌握物理世界、社会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各种复杂事物系统的运行机理和客观规律就至关重要。只有这样，人类才能针对适当的需要给出正确的“提示”，也才能充分发挥“第二脑”的潜能。如果“名师出高徒”一样，好的“提示”才会有好的“答案”。

值此五一劳动节，我们致敬每一位劳动者的智慧与汗水。在这个人机共生的时代，“第二脑”并非取代人类，而是成为劳动者的延伸与助力。它让复杂的推理归于机器，让创造与决策回归人脑。未来，唯有坚守人类独有的洞察与价值观，善用“第二脑”的算力与效率，方能在技术浪潮中锚定劳动的本质——用智慧与协作，推动文明向更深处前行。